又暗示道：“况且两国相交，自要互遣使者磋商，北人所图，我朝岂能一口答应……”</p>
这就是要漫天开价，落地还钱的意思了。</p>
他唯恐三公主听不懂自己话中之意，还补了一句，道：“北面正处战时，使者往来实为不易，不知商定之后，又是什么年岁了。”</p>
话一出口，吕贤章就后悔了。</p>
他又怕三公主听懂了，又怕她没有听懂。</p>
明明白白提醒使一个“拖”字诀，让太上皇死在北人手中，这般谋划，实在不该出自臣下之口。</p>
即便众臣心里都是这样想，也不能这样说。</p>
赵明枝却是不置可否，沉吟片刻，道：“当日我与参政会于祥符县，你一心报国，对敌之时不惜自身，而今大晋正值危急存亡之际，还盼参政一以贯之才好——若是你也三缄其口，朝中岂非万马齐喑？”</p>
吕贤章的面皮本来只是微红，此刻一下子就涨得通红。</p>
他原本还担心三公主不听不出自己的隐晦之意，却不想对方聪慧至此，不但听出来了，还在此处暗暗提点。</p>
被异性当面点破自己的小心思，尤其吕贤章本心是要做青史留名的士大夫，内心深处对对方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当真是羞且窘迫，一时局促站于原地，不知如何回话。</p>
赵明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陛下虽然年幼，却非贪生怕死之辈，所谓玉碎瓦全，以参政之见，陛下是为玉，还是瓦？”</p>
吕贤章一怔。</p>
君玉非瓦，何须质疑。</p>
只是想到天子平日里在朝中的表现，吕贤章不免又犹豫了起来。</p>
虽然三公主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可今日幼帝一听到要北上请罪，就吓得涕泪横流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叫他怎么分辨真假？</p>
赵明枝没有跟吕贤章说太多，见他意有松动，便请送客了。</p>
——自己说再多都没有用，还得最重要的那一个人开口。</p>
她转身回了后屋。</p>
几名伺候的宫女一见赵明枝回来，便像得了主心骨一样围了上来。</p>
“三公主！”</p>
“三公主！陛下又惊梦了……”</p>
赵明枝急忙走进屋内。</p>
屋中门窗关得紧紧的，四角都放了暖炉烧炭。</p>
她方才被寒风吹了一路，此时一进屋子，不但觉得闷热，还被香熏得头重，四下一扫，果然见到床边的木柜上放着一只香炉，正袅袅升起白烟。</p>
等到撩开遮得严严实实的帐幔，那甜香味更重，叫人甚至有点喘不上气来。</p>
床榻上，幼帝赵弘面色潮红，俨然正在梦魇之中，挥着手胡乱蹬腿，发出低低的呜咽。</p>
赵明枝面色一变，问道：“怎么不把陛下叫醒？” </p>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