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我知道，我知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林升在手环投影出来的资料上连续圈了好几个记号，将那些信息摘出来单独放到床边投影出来的一个虚拟的箱子里，“如果你分出来的子意识还有点独立分析能力而不是只能听我抱怨的话，劳烦帮我再找找1178页里说的关于如何在时空结构变化导致布雷默曼计算机失效情况下利用阿贝尔任意子计算机联系上复合体的具体方法是什么。”</p>
杨磊不说话了。</p>
虽然如今废墟区确实没有那本好几百年历史的科普书说的那么危险，但那是相对而言的。用枪打死老虎很显然比用弓箭射死老虎容易，但是无论是过去的老虎还是现在的老虎，都只要撕咬就能解决掉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p>
更何况林升自己清楚自己究其根本自己的身体还是几千年前原装的，压根就没有经过一点点改造。</p>
而哪怕不提像云中紫那样将自己完完全全的生物机械化，用三相金属取代了所有神经系统的人类。首先新纪元几乎所有人的消化系统都进行了彻底的改造——对于新纪元的人类说，一天要分别吃三餐简直就是对时间的极大浪费。</p>
而在个人工业主义的实施下，这些改造变得极为私人化和个体化，那些单独给自己设计一条单独的能量供给方式，例如只能接受一些分子式的缓慢氧化作用的人类都算好的，呃，大概算是好的吧——他们只是将广泛的食谱变成了某些高能的合成生物质，起码相较于那些直接上小型核电池的人或者干脆就吧内循环做到极致的人来说，起码他们还吃东西。</p>
林升作为一个凡夫俗子并非不想变成那些超人类，但是他连接受改造的资格都没有——没有备忘录助手在改造过程中备份意识体结构数据或者维持自己的意识体结构，那么改造的结果就意味着“林升”这个个体的死亡。</p>
有无数没能获得人类资格而私自改造的人作为例子，甚至于连“一个没有备忘录助手的自然人走进研究所等同于新鲜出炉了一只研究素材”这种地狱笑话都被列入了冷笑话行列里最冷的笑话之一。</p>
对于没有备忘录助手的人类来说，私自进行自主生物设计就好像一个灵感拉满的凡人去直视克苏鲁神话里的旧神一样——多出来的几十种感官和需要运用它们所需的算力将他们变成白痴都算是好的了。</p>
杨磊终于像过去一样提前五分钟忙完了他手里的任务，房间里呆立的投影闪烁了一下，投影里的眼睛就变得灵动起来。</p>
“所以你还差一千多个数据库没有翻完？”</p>
“是啊是啊！在没有搜索引擎的情况下在一个存在了几千多年的庞大信息库里翻找一个落到了n层的小小的废墟区的近期情况，相信已经变成了伟大的神经组合网络一部分的杨磊一定能很轻松的完成这个任务吧。”</p>
杨磊觉得林升在这一个月里增长的本领最显著的就是他的毒舌了。</p>
“所以你完全可以加入那些探索组织获取他们的通用数据。”</p>
听完了杨磊的建议，林升用一种平静的眼神慢慢的扫视了杨磊全身，然后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我得先拥有备忘录助手。”</p>
两个人都沉默了。</p>
“毕竟你毕竟是个例嘛，”杨磊总是忘记林升的备忘录助手出问题这一件事，在他的常识里，拥有人类资格等于拥有备忘录助手，就好像过去提起人的时候就默认他有眼睛和鼻子一样。</p>
如果说之前与扶桑的交流中除了那一幅宝贵的地图外还有什么最直接的帮助的话，那就是扶桑所说的由三相金属构成的备忘录机器人基本上不可能损坏与损坏一定会引起复合体的注意一样。</p>
林升在这一个月的努力中确实能理解扶桑对于自己提出问题的为难和明白扶桑给自己的那一幅地图的宝贵之处，但扶桑说的备忘录助手不能损坏则和林升身上发生的事情相违背了——而且林升甚至没有对它做出任何破坏性的行为，他仅仅只是链接了备忘录助手而已。</p>
在聚会结束后的第三天，想起这段对话的林升曾通过网点询问了复合体。</p>
“您查询的‘林升’所属的备忘录助手一切正常并且和复合体的链接没有问题，详细信息由于‘林升’未选择公开不予展示。”</p>
林升当时非常诧异，而当杨磊提议将那个奇怪的备忘录助手交给复合体看看的提议则被林升拒绝了。</p>
哪怕到现在，林升下意识的对复合体还是有一种戒备的感觉，而且他总觉得那个冬眠舱一样的备忘录助手对自己很重要。</p>
望了一眼被自己摆到门口的备忘录助手，林升叹口气再次将注意埋到复合体那浩如烟海的数据信息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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