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沙漠中的冒险者在身处沙暴中最重要的不是水源而是逃离沙暴一样——如果那样就算林升此刻食物充足、身体完好也毫无幸存的机会，他决无可能在下一次风暴来临前跑出大风所搜刮的部分。</p>
而选择待在被破坏了整体性结构的飞船上，就如同在沙暴里选择扎营一样愚蠢。一旦大风刮起，这艘飞船毫无疑问就会变成一个活动的棺材。</p>
就像一个内部中空的椭球被切掉了前角，当那湍急或者说可怕的气流遇到已经暴露出前半部分的飞船的瞬间，最前端的风速会因为障碍而减缓，但后面的风可不会知道这件事，它们继续以之前的速度向前奔袭，然后形成激波。</p>
如果林升选择待在这里，那么最后的结局就是被那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激波给震成一滩肉泥，林升觉得那样还不如直接倒向那道灰幕死的轻松和简单。</p>
当林升启动飞船的主程序的瞬间，那些原本沉寂的警报就爆发了，如同最剧烈的火山爆发一样爆发了，甚至林升觉得原本平静下来的飞船都因此震动起来，接下来的整整十分钟里，林升只做了一件事请，那就是忍着耳朵的噪音和身体的不适一个一个地把那些警报的系统一一关掉。</p>
“……娱乐系统、水循环、热调节……”</p>
林升不知道自己究竟关掉的多少系统和程序，一直到周围的空间变得安定起来、原本充满整个大厅的警报和投影消失到只剩下十几个屏幕发着蓝光，林升才松了口气。</p>
手环已经又震动过一次了，界面上大大的倒计时变成了“4”这个数字，距离下一次风暴还有四个小时，也有可能更少。甚至哪怕下一秒就听到灰幕那里传来轰隆的风声林升也不会意外——从之前风突然减小造成的现状来看，他们对于风的规律的推测并不准确，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p>
或者什么别的原因。</p>
林升刚想到这里，挂载在控制台旁边的一台像是电话的机器就响了起来。</p>
“也许你需要一些帮助，林升。”那是隐者的声音，依旧是那一种和缓而沉稳的声音，可现在这声音却叫林升上下牙齿不住地打颤，让林升的身体忍不住轻轻地颤抖，这并非是因为看到了救星的激动或者看到罪魁祸首的害怕——这是一种愤怒。</p>
“我去你妈的！”那些克制和冷静的念头在墨义的投影出现在大厅中央的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但是对于一个投影他造不成一点伤害，然而当林升试图将通讯系统彻底关闭的时候，墨义的话语让他停住了行为。</p>
“灰幕的行为并不是由我操控的，它不受控制，我说过我只是一个囚徒罢了。”</p>
林升还没来得及思考墨义的话是不是真的，墨义口中的“囚徒”的含义是他同样被困在了这里？但倘若是这样，那之前灰幕不存在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趁机离开，又或着在他们离开时不叮嘱自己一行人关于灰幕的问题呢？</p>
林升的思绪一瞬间再次纷扰起来，但紧接着墨义的话就让他的思考只指向一个问题。</p>
“下一次通风还有十分钟，你的当务之急是启动飞船的动力系统。”</p>
“来不及了，”林升倚靠在控制台上，“飞船已经来不及离开甬道了，哪怕只给我一个小时，我都能尝试着看看能不能将磁悬浮系统改写，但以现在陆行船的速度，时间上完全来不及了。”</p>
就像是期末考试得到了挂科这一个成绩——虽然这样的失败的结果比挂科带来的后果严重的多，但林升还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失败的盖棺定论与让人忐忑不安的过程比较，显然是后者更能让人内心的波动更小。</p>
灰幕的那边是自由，这边是两个“囚徒”，一个永远被困在这里，另一个则马上就要死了。林升已经完全不在乎任何事项了，他用嘲讽的语气和墨义交流起来。</p>
“飞船的现状最清楚的是你不是吗？”</p>
对于这个一直窥视着他们的隐者，虽然误会已经解开但林升的态度依然没有一点转变。</p>
“那我只能等待下一个来的人类了，”墨义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稳，“虽然我早已没有什么荣耀和声誉科研，但我依旧要声明一点，我从未真正意义上的入侵过飞船的系统，只是这艘飞船的通讯系统由于程序原因一直向外发射信号，而在启动紧急情况时这个系统通常是默认为向外开放的。”</p>
“我并不知道你们飞船内部具体的情况，尤其是另两个有备忘录助手的人类走后，我的入侵行为其实利用的是备忘录助手的赠与系统，在送出礼物的同时顺带进行了信息交流而已，你们后来的沟通交流应该是在屏蔽室里进行的吧，从那以后我就完全没有关注过你们了，因为我从来不觉得你的计划又成功的可能。”</p>
“不过事情显然同样出乎我的意料。”</p>
林升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用一种急迫的声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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