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抢救委员会是这样形容那一段时期的：“每一个都是如此的好学、谦卑，所有人都是如此的融洽与和谐——每天都有无数学者讨论和研究更好的模块与方法，然后在无私和奉献的美德下将其光辉播撒到复合体的每一个角落。”</p>
“这种好的势头直到第一个‘越界’的人出现才停止。”</p>
“越界？”林升已经觉得墨义口中的更改形式非常的“越界”了，平心而论，虽然他很向往那样一个完美的人类形象，但如果要他自己做出这样巨大的改变，他估计还是会拒绝的——在心里林升觉得墨义口中的形象已经脱离了他内心对于人的定义了。虽然在心里知道那样完美的形象绝对比圣人还要圣人，但林升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比较的俗气的人。</p>
也许未来他会改变这个看法，但他现在在心里非常抵触这种在我改造的行为。</p>
“越界事件”是复合体内部结构变化的一个巨大的转折点——人类发展委员会和复合体脱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p>
在那个时候，就像林升可能对自己下不去手一样，很多人也同样如此——但这个下不去手是指的对自己身体的系统结构进行大规模的改造，也就是义体化。而且不少人觉得美食带来的享受同样对研究有促进作用，所以对于情绪和思维系统改造都只是对自己的不理智的感性部分做一些割舍罢了。</p>
而此时人类发展委员会的一些人则开始了新人类计划，这个新人类计划是相较于已经植入了备忘录助手后的人类而言的。</p>
“当时在全民圣人的大背景下，一些学者提出了要对整个人类进行重写的概念，他们觉得哪怕是当时的圣人模式也不足以显示人类的先进性了。”</p>
墨义也不好，或者说不敢过多评价这件事的好坏，对于这个问题和事件，他很少加上自己的见解而是只进行单纯的叙事。</p>
“繁衍的优先级是最先被下调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文明个体数量动态指数的指标，毕竟虽然基于复合体现状，人与人之间的自然繁殖行为被极大地遏制了，但这种基因只要环境变回去就会再次显露出它的威力出来，而大家一致认同为了避免后续可能的动荡重蹈覆辙，这一点被彻底的改写了。”</p>
“其次改写的是身体的反馈调节系统，学习带来的兴奋刺激被调高了好几倍，而对于外界压力导致的负面反应则被极大的削弱了。除此以外，消化系统和味觉也被永久的改变了，许多人类曾不能品尝的食物都能绽放出新的光芒——甚至在当时还兴起了艺术美食这一个独特的职业。还有视觉系统，只能看到这么一点光谱还怎么更好的观察世界？还有对于运动能力的调控……”</p>
关于人类重写概念这一件事，听到现在林升只听到了好处——墨义讲那些优点讲了十分钟有余，甚至林升听着都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躺到改造台上对自己进行所谓的“重写”。</p>
好在他没忘记墨义口中的“越界”一词：“那越界是怎么一回事？”</p>
“对于真理和生存在重写时的逻辑链排序问题上复合体当时的争议非常大，或者说是道德伦理委员会在以一己之力独扛其他所有的科研机构。”</p>
对于复合体对于人类的重写，道德伦理委员会一开始是支持态度的，直到人类发展委员会最后图穷匕见，他们才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了。</p>
“人类发展委员会提议把科学研究和追求真理的逻辑链放在生存的前头。”</p>
之前的一切铺垫对于人类发展委员会而言就是为了那一刻，这毫无疑问引起了道德伦理委员会极大的反弹。</p>
“甚至当时差点双方打起来，不过好在由于大家广泛应用了圣人模板，最后双方开始了无止境的和平谈判。”</p>
“等等，把追求真理放在生存的前面怎么看也不妥吧！”林升难以想象如果全世界所有人都把科研看的比生命还重要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p>
“你见过真理吗？”墨义一句话让林升哑口无言。</p>
当时的道德伦理委员会确实不占理，甚至内部有些人也赞同人类发展委员会的看法，他们认为虽然复合体的科技水平不低，但距离穷尽真理这一个目标显然还是非常的遥远的，那么为了做到这件事，显然生存可以是这一逻辑链的子集。</p>
“当时道德伦理委员会虽然反对也不敢做的太过，所以最后一批人类发展委员会的成员选择了先对自己进行‘重写’技术的验证实验。”</p>
“那结果呢？”</p>
投影摊了摊手：“他们一出来就自杀了，然后钻进神经组合网络不想出来——那里正是生存和科研都能最大化的位置。”</p>
“而对于你这种完全的自然人则完全没有会因这种改变导致人格覆写、意识体结构崩溃或者逻辑链混乱的错误——这也是我找你而不是克莱尔或者云中紫的原因，”墨义的话虽然有些难听，但林升知道那是事实，“某种程度上，一些劣质的思维程序或者没有这个东西的人类比我们这些精致的人类更不容易‘损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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