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道德和良心这两个东西，又一次在少年的身上，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p>
他索性闭上眼，将头颅埋在胸间，逃避着这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p>
然而，长久的寂默，无疑再度勾起了老者的怒火。</p>
“兔崽子，你说句话啊！”</p>
“我差点溺死在天通河里，差点就和你这个小东西见不着了，你知道吗？！”</p>
“你看着我，好好看着我，说话啊！”</p>
姜从气得全身震颤，佝偻的背影，恨铁不成钢的朝着少年低声怒吼，唾沫飞溅，险些都要喷到了姜岩脸上。</p>
可看着这个仍然不发一言的后辈，良久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放下遮羞的布料，一把将自己经历的磨难尽数掩埋。</p>
毕竟，不论怎样，二爷都还是姜岩的二爷。</p>
往事随风，自己愿意承受的痛苦，不该归结于他人。</p>
“噼啪！”</p>
大火回收。</p>
“那个病，现在有的治了吗？”</p>
他踉跄着脚步，一手撑上地面，身躯半扭，渐渐坐回了原处，随口两句，将话题慢慢转开。</p>
祖孙俩都是倔强的人，即便是服软，都是如此的委婉。</p>
阴影覆盖，仿佛给他披上了一件黑夜织成的华毯，群星黯淡，隐匿其中。</p>
“我也染了那种病，喝完汤药后，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p>
姜岩继续维持着那副内向的姿态，只从那火堆旁，传来了一句中规中矩的回应。</p>
“你…”</p>
“不是我故意染上的。半个月前，为了给您祝寿，我去了南山一趟，不小心中了毒，不试试药，那就得死。”</p>
他接着解释了两句，把这件事未知的部分，在自家二爷气头过去后，一股脑全都展露了出来。</p>
事实上，每一次两人发生矛盾，姜岩的习惯，都是如此。</p>
毕竟，他二爷也说过，失去理智的人，行为逻辑全凭一口恶气。</p>
这时候，哪怕你占着道义，但只要去和他辩解，那多半也会激起对方的恼怒，直到最后，徒劳无功。</p>
“…小子，你今年十七了吧。”</p>
姜从低了低脑袋，鼻尖处，泛起了些许赤红的血色。</p>
毕竟，短时间内，两次终结话题的行为，即便是对于不怎么在乎脸面的大祭司来说，终究，也还是会生出一丝尴尬的情绪。</p>
这是从小长大的环境使然，也算得上一种另类的示弱。</p>
“今年年底，就有十八了。”</p>
果然，蜷缩在火堆旁的青年微微一笑，识趣的顺着话头，再不多说。</p>
“那也差不了多少，仔细想想，都快十多年了。”</p>
前者低垂着眼帘，忽的问道：</p>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从八岁那年开始，就时不时的泡在山里的吧？”</p>
“劳烦二爷一顿好找。”</p>
姜岩点了点头，依稀记得，他第一次彻夜未归时，举族的青壮拿着火把，到南山寻找自己的场景。</p>
十里红龙摇曳，阴云下，连绵不绝。</p>
呼唤声与风声一并磅礴而起，黑暗中摩擦不断，直接就惊走了不少野兽。</p>
也算是一次，部族里少有的集体行动吧。</p>
“这有什么劳烦的？找回了你的身子，又没找回你的心。”</p>
姜从晃了晃脑袋，眉宇间，多是愁绪忧容。</p>
他背着手，将指节一个连着一个，像是数数一般，主动盘折了下去。</p>
“记，认，配，试。”</p>
“采，摘，晒，拣。”</p>
“一双好好的巧手，弄得面上背上全是裂口，通常十天半个月，才能和你娘见到一面，忙得连婚，都是半年前强按着你娶的。”</p>
“说实话，这确实是二爷没照顾好你。”</p>
“就和当年，我没能照顾好你爸一样。”</p>
姜从深吸了口长气，两边的鼻翼一张一收。</p>
“这是莫大的罪过，也是无可饶恕的失责。”</p>
“要不是没几年可活了，说什么，我都得把你的孩子培养成祭司。”</p>
“可惜，时不待我。”</p>
“所以，就在今年，等你身体稍微好转了之后，就准备接手部族吧。”</p>
“趁我还没死，你的威望还够，这族长的位置，说什么，我都得给你拿下。”</p>
“可…二爷，我不想当族长。”</p>
“嗯？”</p>
“你也知道，咱们这的族人，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十个里能活五个，那已是对先祖千恩万谢。”</p>
“我不想在以后，看到有哪位族人的手里，抱着的是一个没有脉搏的孩子。”</p>
“你总是这么任性，把自己不当做人来看待，对旁的什么东西，却又关怀备至。”</p>
“哈哈，那是我还记着您讲的话呢。”</p>
“庇佑苍生，温养万民。”</p>
“唯尘身一具，不负先人所望。”</p>
“这只是没有遇见现实的理想罢了。”</p>
“可，它比许多东西都要璀璨，不是吗？”</p>
－－－－</p>
“他喵…啊啊啊…喔~~草…草长的真精神。”</p>
“嘶…”</p>
“话说这先行者有点小问题啊，他为什么连族长都不做呐，怎么可以这样呐。”</p>
“你是满额的先行者啊，你不能开摆啊，你要给我带动生物方向的进步啊。”</p>
“完了完了完了，就一个人的力量，没有资源，这不就废了吗？”</p>
“手里啥都没有，还想做什么研究，等着吧，迟早你会和我家一样，不是被别人拿走成果，就是被某一群人给垄断。”</p>
“朽木！”</p>
“不可雕也！”</p>
“呸，嗷呜…”</p>
“不是，我吐口水，这都要扎我，你个！你个…”</p>
“嘿，嘿嘿，好系统，好系统，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p>
“啊啊啊啊啊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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