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了啊，真烦人。”
一如记忆中的音色，月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说这话的是正从门口走出来的年轻人，他的语调是漫不经心的不屑和不太在意的厌烦，只看一眼他的轮廓就不可否认他的帅气和迷人，绝对是女人们为之倾倒的对象吧。
月脸色苍白，很反常睁大眼睛看着他走出阴影，一刹那，月注意到对方那双锐利的眼眸毫不掩饰的冷漠。月脸上的神经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原来，地球真的很大，大到让我们六年无法相遇；原来，地球真的很小，小到我们六年后还能重逢。六年来，把任何有关他的东西锁起，把所有有关他的记忆封印，以为自己成功地忘了他，却在听人提起他的名字的那一刹那，一切自己辛辛苦苦构建的海市蜃楼都——崩溃。你曾让我在原地等你，你曾让我不要放弃你，你曾让我不要忘记你。可是后来，先放手的却是你。即使今天，我仍能大声对自己说——是的，我一直在想念你，从来没有忘记你……但是，你还记得我吗？
那个缓缓走出来的人，那个真正叫做旭的人，正是刚才几乎被钥匙砸到的人。他递上一张支票。“这个拿去。不好意思，我朋友弄脏了你的衣服。”
纸上的数字是月一季度的生活费。月只扫了一眼，继续紧紧盯住面前的人。对方的眸子就像冰一样，那里面没有他曾经熟悉的炽热，甚至没有暖意，只剩一片毫不关心的淡漠。
月暗自叹了口气，没有推辞就收下了，温和而礼貌地微笑：“谢谢。”
旭看向月时，有些讶异地发现月的眼神里没有感激，看到那个数字时也没有异样，只是礼貌地道谢。
微微欠身告辞，月步行离开。他没有打车，而是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车站下等公车。
遥遥望着月的身影，健燃起一根咬在嘴边的烟，摇头道：“下棋的果然没多少钱，很容易收买。”
“收买？”旭沉吟了一声。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惟利是图的人。
健吐出一烟圈，不屑的神色爬上他在火光中阴晴不定的脸。“不是吗，出了门，一声不吭地走了，等于是帮你掩饰了那女人的事，这笔钱很划算啊。毕竟这个女人在演艺圈有那么点小名气，否则明天的报纸又有小道消息乱传了。”
旭笑而不答，反问：“说得好像他的一切行动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你知道他？”
“他叫月，是个职业棋士。”
“月……”旭拖了一个长音，发现这个名字对自己很陌生，“棋士啊……不过，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围棋了？交了个下棋的女朋友？”
“哪有！这小子是大姐头的新目标。”健挥挥手，驱散了眼前的烟。
旭不问世事的脸上忽然有了感兴趣的迹象。“哦？她又要换口味了？这次难度系数不小哦。”
健丢掉只抽了半根的烟，用脚踩熄，忽然慎重地做了个“二”的手势，说：“世上哪有她到不了手的，何况这小子又爱财。我赌两星期。”
“是吗？”旭看着健的表情，像是在看孩子撒娇赌气般，颇觉有趣地笑了，“我赌她这次会失手。”
“你开什么玩笑？你输定了。说好了，赌注还是老样子。”健格外认真。
“随便。反正这种赌局你从来没赢过。倒是……”旭漂亮而锐利的眼睛对着健忽然一瞪，声线迅速降了温，“刚刚是怎么回事？敢出卖我？！”
“哈哈哈哈……”健咧开嘴，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一直很想看看你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样子……一定很刺激！”
“是吗？”旭随之浅浅一笑，说，“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我想我的惊讶不会亚于你呢。”
说着，旭像是想起什么，有点匆忙地转身回去。
“那么急？里面气氛好沉闷，我才不要进去了。”健不满地嚷了起来。
旭头也不回地说：“废话，谁上洗手间要一两个钟头？”
车来车往，路边的空气被汽车尾气弄得浑浊不堪。微风掠过，送来些许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温和而湿润的，是属于春天的气息。月抬起头，路灯将头顶的那一块天空染得橘黄。
“旭……好久不见了啊……”
月笑笑，静静地向夜色的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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